来源：三联生活周刊
文｜谢九
前首富王健林再度遭遇债务危机，不得不又一次开始甩卖资产。6年前靠那场高达600多亿元的世纪大甩卖暂时度过了危机，这一次，危机再度来袭，王健林还能全身而退吗？
图｜视觉中国
7月份以来，万达已经连续三次抛售资产，以应对即将到期的债务。7月11日，万达向陆丽丽（东方财富创始人的配偶）折价转让万达电影8.26%的股权，总价21.73亿元。7月18日，万达再度转让向莘县融智转让8.14%的股份，合计23.36亿元。7月23日，万达向中国儒意转让了北京万达49%的股份，合计22.6亿元，值得一提的是，中国儒意的背后大股东是腾讯集团，这也是马化腾再次对王健林雪中送炭。
6年前那一次600多亿元的资产大甩卖，外界对王健林的断臂求生之举评价甚高，因为随后几年国内地产快速降温，房地产商日子越来越难，王健林果断甩卖资产，被很多人认为极有先见之明。尤其是在2021年以千亿身价重回富豪榜，更被很多人视为王者归来。
但事实上，这几年前首富的日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过。最近万达再次公开甩卖资产，万达的债务危机也再度浮出水面。
2019年6月26日，王健林（图｜视觉中国）
万达今天的危机，从深层次来看，当然离不开房地产行业下行、监管收紧以及宏观经济放缓等大环境，但如果仅从万达自身的经营来看，万达这几年的各种挫折，导火索都是祸起当年从香港主动退市。随后就是一步错，步步错。当年从香港愤然退市，即使是如日中天的首富，也为意气用事付出了惨痛代价。
2014年，万达在香港上市，创下了当年港交所的最大IPO。但是，香港投资者对于万达的商业模式和估值并不认可，上市当天股价就破发。由于投资者担心万达较高的资产负债率，以及较低的资产回报率，万达的股价在香港一直非常低迷，甚至跌破净资产。对于在内地如日中天的首富，自然无法容忍这种局面，在王健林看来，万达的股价在香港被严重低估。所以决定在2016年从香港退市，回归A股。
但事实上，弃港回A的资本之路并没有王健林想象中那么轻松，其复杂程度和波折远远超过了王健林的想象和预期，随后几年，万达一直被资金压力所困扰，始终难以从中摆脱。
万达从香港私有化退市，首先需要对原股东发起要约收购，财大气粗的万达报价非常慷慨，回购价比当时的收盘价高出20%多，比IPO定价上浮10%。收购资金当然不是万达的自有资金，万达给参与私有化的投资者提供了较高的回报，境内投资者12%、境外10%的年化收益。更重要的是，万达还承诺，如果万达从香港退市满两年，或2018年8月31日前(以孰晚为准)未能在A股上市的话，万达集团将回购全部股权。合计大概345亿港元。
但事实上，由于内地对于房地产股票上市融资政策越来越严格，万达上市的进度远远低于预期。当年许家印在2016年借壳深深房回归A股，最终也没有成功，不得不在2020年放弃。同样的困境也发生在万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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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万达而言，在2018年8月之前实现A股上市基本无望，但是当年退市时对投资者的承诺必须兑现，所以，万达不得不借新还旧，引入新的投资者。
2018年1月，万达引进腾讯、苏宁、京东和融创4家战投，合计融资340亿元入股万达商业地产。这4家机构接盘了当年万达香港退市时引入的投资者股份。对于腾讯等新的投资者，万达做出承诺，将于2023年10月底前实现上市。对于万达而言，引入腾讯等机构入局，暂时缓解了资金压力，但是，这只是将压力推后，随着时间流逝，压力最终还是会到来。
由于看不到回归A 股的希望，2021年3月，万达撤回了A 股上市申请，重新踏上香港上市之旅。从香港退市5年之后，万达不得不重回起点。
在决定重新冲击香港资本市场之后，万达在2021年完成了一次上市前的融资，引入了香港郑裕彤家族、碧桂园、招商局、蚂蚁、腾讯等等，募集资金380亿元。当然，这笔募资也同样签订了严格的对赌协议，万达需要在2023年底前上市，否则就要连本带息完成巨额回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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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万达而言，压力不仅来自这些机构投资者，更紧迫的资金压力还在于陆续到期的短期负债，最近万达大规模甩卖资产，主要就是为了偿还到期的短期债务，踩点还债避免违约。
面对资金压力和违约风险，万达一方面通过变卖资产套现，同时还和债务人重新协商上市时间，尽量将约定的上市时间延后。所以，万达能否度过这场危机，一方面要看当前市场上能否找到有实力的买家来接盘资产，同时也寄希望于能够尽快完成香港上市。但这两大任务都不太轻松。
从资产甩卖来看，和2017年一次性大手笔套现600多亿元相比，这一次王健林的资产甩卖规模小了很多，连续三次交易也只获得了60多亿元。一方面是因为经过上次资产大甩卖之后，瘦身的万达，家底已经少了很多。更重要的是，和6年前相比，能够拿出真金白银的实力买家也越来越少。当年投资界流传“A轮、B轮……孙宏斌轮”的段子，现在连孙宏斌也是自顾不暇了。还有余粮的“地主”们已经越来越少。
2019年10月22日，广西桂林，万达董事长王健林出席第五届UCI自行车晚会。（图｜视觉中国）
万达重回香港股市也同样艰难，从2021年10月首次递交上市招股书后，已经连续3次超过了有效期，不得不一次次再度重新申请。今年6月底，万达第4次向港交所递交了上市申请。
当年万达最辉煌的时刻，香港资本市场就不认可万达，在当前大环境下，万达又该如何重新赢得香港投资者的青睐呢？
